39、无心刃_修罗场攻略[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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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无心刃

  39、无心刃: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南南。”

  黎知鸢余光中一直默默注视着身旁安静垂着眸的小将军,往[ri]里的沉稳早已不知被丢到了何处去,此时袖中指尖略显不安地摩挲了下,悄然伸去握住了小将军的手,终究是没忍住低低唤了声。

  她放下身段,看着小将军面无表情的脸庞,心中泛苦,唇瓣微张,声音便是一片沙哑。

  “你理理我……好不好?”

  祁清和罔若未闻般看着自己的指尖,神[se]没有半分变化,眉目间似笼了层厚厚的雪雾,远看淡漠而万事不入眼中,近看冰冷得叫人血骨也冻凝在了一起。

  黎知鸢定定地打量着她,眼眶蓦然一酸,抿唇不再言语,只用双手握住她的指尖,却如何也无法将自己的温度传去、将之捂热,反倒是长公主自己被其上寒意冻得心中近乎要打颤。

  小将军的手分明不是这般冷的。

  长公主在心中模模糊糊地想着,她还记得那段短暂又美好的失忆时光中,秦观南偶尔也会带着她出去逛一逛京都的各[se]长街。那时,小将军担心会把她弄丢、让其他人发现她帷帽下的脸,就每次都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闷不吭声地为她挡去街上挤来的人流,然后带着她一同回将军府休憩。

  那时牵着她的手,纤细温暖,像个小小的散着热气的太阳,何曾有如此寒意?

  黎知鸢垂着头,固执地捂着这块冷玉。

  将军府离皇宫不算远,很快便到了。

  长公主先行下了马车,随后抬起凤眸朝着车上看去,有些期许地对着里面慢慢撩开帘子的女将伸出了指尖,希望那只素白的手能落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然而事与愿违,祁清和连看也没看她的手,干脆利落地从车上跳下落地,淡淡拂了拂自己的衣袖,侧身避开了僵硬在半空中的指尖。

  周边宫人惊惧垂下眼眸,不敢去看这位脾[xing]狠厉无情的新帝会如何反应。

  他们本以为被如此拂下面子,女帝应是要发怒的。

  可结果与他们所想的大相径庭,传入他们耳中的竟是女帝仿若隐忍讨好一般的含着些笑意的轻轻询问声。

  “南南是不是累了?我记得此时该是要休憩一会儿的,不如我们回殿中去吃盏茶、再用些果子,好不好?”

  女将的作息极为规律,如今已是下午,她一般都在会看过半天的书籍后休憩喝茶或是起身出屋透气。

  黎知鸢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仍旧有些不死心地凑过去悄悄捉住她的指尖放在自己掌心中暖着,此时也不管那点被落下的面子,满眼中都只余了小将军的眉目,渴望从中找到哪怕一分的回应。

  这次,祁清和终于侧眸斜了她一眼,突然勾唇展眉笑了。

  霜雪层层消融,桃花眸中潋滟绮丽得叫人心悸。

  黎知鸢一怔,尚不等她瞳孔里也随之不觉溢出点点柔软的光亮来,她就瞧见面前的小将军勾着唇讽刺地笑问她:“倘若我说不好,陛下是否也要将我杀了?”

  长公主嘴角绽了一半的笑意便那般顿住了,仿佛一时间有些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般呆愣地看着祁清和。

  应是有些滑稽,叫厌恶她厌恶得连瞧她一眼都不愿的女将眉梢边都染了些刺人心窝的柔和。

  黎知鸢该是恼怒生气的,气她曲解误会自己的意思,气她连正眼都不给一个,亦气她如此踩着自己的脸面嘲弄……

  但当她的目光落在小将军今[ri]给她的第一个笑容上时,她甚至都下意识地刻意忽略去了其中溢满的嘲讽厌恶之意,如同历史上数不清的昏庸之君一样甘愿拜倒在爱人面前,再不敢威胁什么,只含着些微不可觉的委屈,呐呐为自己苍白地解释着。

  “……我不曾想过要……我也不会伤害你的。”

  她方才还能在将军府中平静从容地说出叫自己也觉诧异的威胁之语,此刻倒是在秦观南面前弱了一头,不敢再对着自己的小将军摆君主的架子,也不舍得朝她发火。

  “你不会?”

  女将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随手将她覆上来的指尖给重重甩开,目光在这四周宫人身上扫过,丹唇微抿,眉间神[se]逐渐褪去,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祁清和半阖了阖眸,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虽[xing]情冷厉却有些木讷古板的小将军不知道为何会有人如此厚颜无耻,将伤害的事情都做了之后,却还能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面孔来惺惺作态,叫她心中反感至极。

  黎知鸢委屈,秦观南便不委屈了吗?

  一直等到被长公主领到她所居住的未央宫,小将军也没有再开[kou]说一个字,冷着脸避过了黎知鸢伸来的指尖,胸[kou]气闷。

  未央宫是长公主曾经在皇宫里居住的地方,自她登基后便改为女帝寝宫,另扩张建造了些,将偏殿设为她平[ri]中处理文书的书房。现在黎知鸢把小将军领到这里来,便是想让祁清和[ri]后都与她同居一处、再不分开。

  她本以为时间总能磨去曾经的伤痕,她的小将军也总会再次喜欢上她、重新对她露出独有的偏爱又纵容的眸[se]。

  可是一[ri]又一[ri]、一月复一月,秦观南即便是与她同卧一张床也不愿碰她、每次都侧过身子对她的声音不闻不问,任由黎知鸢百般哄着也不肯正眼瞧她,冷漠得像一块怎么都化不开的玄冰。

  但黎知鸢知道她不是天生冷情的玄冰,黎知鸢见过小将军展颜弯眸时的温柔、见过秦观南面对自己时瞳孔中藏着的克制又炙热的爱慕。她分明晓得这是一只被冰霜包裹住的小太阳,也分明曾踏入过小将军的柔软的心房中、被这匹孤狼珍爱地牵在手里。如今却因自己的一步之错而在秦观南面前满盘皆输、自作自受地眼睁睁看着女将清冽的眸子里再无半分对她的柔和爱意,只余下一派烟火燃尽后寂寥空寂的森寒。

  因为曾经得到过,心中贪恋,所以想要追求挽回。

  可长公主在此之前从未接触过情爱,她不知该如何挽回自己的妻子。

  黎知鸢谋权弄势时的从容与淡然都在爱人面前无影无踪,她步步算计的心机和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矜傲锋芒只会叫小将军不喜反感。

  于是她开始在秦观南面前慢慢收敛起那些[bi]人的傲气和架子,她将偏殿的布局大肆改动了一番,每[ri]办公处理文书时都偷偷地如同登徒子一般隔着一面墙窥听着主殿中藏着的小将军的声响。

  黎知鸢听着小将军下床行走时的轻微脚步声、倚在桌边细细翻看书籍的纸张摩挲声……就好似亲眼看见了秦观南在做这些事情,就好似是秦观南在她的身旁一直陪伴着她。

  长公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得了病。可强大的意识抵挡不住翻涌的情愫,她清醒又痛苦地放弃挣扎,眼见着自己慢慢坠落深渊般沉沦下去,竟还能从中品出点滴甜意。

  小将军那[ri]曾质问她是否只是因身躯与容貌而升起所谓的心悦之情。

  黎知鸢当时羞恼,后来却细细思量许久。

  苍梧美人如云,在她以长公主的身份执政掌权的那些年里亦有不少人妄图送她面首妻妾,可那时的她只想一想这档子事就觉得恶心作呕,纷纷给了警告训斥。

  两千多年来,黎知鸢唯一的动心给了秦观南,她引以为豪的理智与聪慧在秦观南的面前通通无法施展。她只对自己的小将军生出爱慕之心,也只对自己的小将军升起欢好的[yu]望。

  可是,黎知鸢反反复复地想,倘若小将军并未生得这般姿容,她是否还会喜欢?

  答案在她的胸中一[ri]又一[ri]地酝酿。

  最终成为肯定。

  倘若小将军毫无姿[se],她仍旧喜欢她,甚至还为此庆幸能挡住如时云汐之流的女子窥觎自己的妻子。

  黎知鸢喜欢这具身体里住着的魂魄,无关[xing]别,无关容貌。

  她只对这个魂魄有[yu].望。

  自长公主登位之后,不少周边小国献来供奉,珍宝美人、歌舞演出,应有尽有。其中送来的炉鼎美人全被黎知鸢不假辞[se]地退了回去,而那些奇物珍宝则有大半被黎知鸢拿去哄自己的小将军。

  黎知鸢这一生说顺遂也谈不上,但至少不曾如此挫败过。

  她坐在苍梧最高的王位上,却怎样都无法挽回自己妻子的心。

  奇珍异宝,秦观南不屑一顾;歌舞宴会,亦时常于细微之处惹恼小将军。

  曾有疏勒国来使献上荒漠深处的古兽异狼,但他们的献礼掺杂在众宾之间,黎知鸢事务繁忙、并不关注这些供奉,只在那一[ri]牵着小将军坐上高台观赏,希望能哄得秦观南一个笑容。

  然而,当疏勒来使以灵力托出那庞大的牢笼,掀开牢笼上遮盖着的鲛布而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异狼时,黎知鸢心中赫然一跳,脸[se]微变。

  那一刻,她甚至不敢去看身旁女将的神情,只冷下眉眼抬手想要叫人将之斥下。

  “千里来客,看一看又何妨?”

  一直沉默着的女将拨动腕中佛珠,兀然淡淡出声打断了她。

  四下寂静,众人只瞧见一向自负、独断专行的女帝方抬起的手竟就因这句话缓缓落了下来,沉默地看着身旁的人,微低头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有些不耐扶额的女将蹙眉反问:“为何还不开始?”

  黎知鸢喉中解释的话尽数堵住,静默片刻,扬手传命开始。

  场下之人如得赦令,重新挂上谦卑欢喜的笑容,目光再次投向那匹荒漠异狼的身上。

  疏勒国呈上的表演,正是驯服这匹荒漠古兽。

  如何驯服?

  取其子嗣作胁,以利刃割其皮[rou],锁其灵力使之沦为凡兽,饿之数十年,苦其体肤、筋骨,断其神识。

  最后,施舍甘露以止饥渴,扬鞭驱使调.教。

  古兽屈膝,臣服哀鸣。

  疏勒之人带来的古兽,都是已驯化近百载的母狼,此时表演展示着最后异兽称臣的阶段。

  场上的贵族们很是新奇兴奋,他们出身高贵,就喜欢看着这些刚硬不屈的东西最后被调.教认栽的模样,这样的场景很能满足他们的征服感。

  黎知鸢面[se]铁青、如坐针毡,忍不住侧眸去看身旁的小将军,却见女将神[se]平静无[bo],陡然垂眸勾唇笑了。

  “果然是场好戏。”

  女将像是才注意到她的目光,偏头瞥来一眼,瞳孔中森寒一片、半点笑意也无,轻轻问她:“陛下觉得如何?”

  “……我没有……”

  黎知鸢略带些慌张伸手去捉她的指尖,却摸了个空。

  祁清和放下掌心中的佛珠,拂袖起身,眉眼冷寂,转身慢慢离去。

  长公主当时愣怔了许久,眸中闪过颓然落寞,抿唇沉下了脸[se],捏着指尖独自看完了剩下的半场宴会。

  她总是会不经意间惹怒自己的妻子、一次又一次地加深秦观南对她的误会。

  仿若从黎知鸢迈错的那一步开始,她在小将军面前便只剩下了无尽的挫败。

  那次宴会过后,长公主愈发收敛起[xing]子,比起当年谋夺皇位更为谨慎,战战兢兢,不敢出半分的差错。

  她想着法子靠近女将,但得到的永远是一片不为所动的漠然。

  秦观南正用着无声无形的刀子惩罚刺戳她的心尖,每时每刻都疼得紧,叫黎知鸢近乎落泪。

  可这刀子剜心疼得再厉害,她也不愿放手,只攥得更紧。

  愈疼,愈紧,复而加剧疼痛。

  如此陷入灰暗之中,恶[xing]循环。

  两年晃眼间过去,宫中枝叶泛黄,暮[se]渐染。

  “时云汐不久就要成婚了,南南可想去看看?”

  黎知鸢如往常般坐到秦观南的身旁,静静看着她垂眸翻书的模样,瞳孔中已不知不觉地软了下去,陡然低声开[kou]问她。

  当初时家与她还有过一段婚约,但后来被黎裴宴阻挠作废。倘若仅是如此,时景深那老匹夫应是要松一[kou]气才对。可偏偏时云汐对秦观南生了些异样的情愫,当初[jiao]往过密为众官皆知。现在时景深给时云汐寻了这门亲事,对象是朝中清流家的嫡女,亦算是门当户对。除了联姻,恐也是在做样子给黎知鸢看。

  “……阿汐……时云汐要成婚了?”

  祁清和指尖一顿,果真随黎知鸢的意抬眸看了她一眼,瞳孔中闪过几许恍惚。

  黎知鸢定定看着她,低声应是。

  她听见了从女将[kou]中吐露的阿汐二字,心中便随之泛起一阵不能言的酸苦。

  祁清和眼帘微颤,莫名叹息:“……那便去看看罢。”

  长公主本就是想寻个机会与她独处,自然无异议。

  时家世代皆是苍梧国的官宦,唯一的子嗣成婚,排面极为宏大张扬。门庭若市,往来之人都是苍梧国内的名门贵族。

  黎知鸢带着祁清和突然前来,时景深心中也是一惊,幸而是多年练成的老狐狸,面上无甚[bo]澜,只满脸笑容直道荣幸谢意。他如何也不会叫这两位混在宾客的席中坐,便另外在席位之前设了一道帘幕雅座,供女帝使用。

  两年前,黎知鸢方登位的那段时间里时云汐还曾给祁清和传来信件关怀问候,那时的语气仍旧是一派天真牛犊不谙世事的模样。

  可如今再见,这位宰相之女、苍梧有名的纨绔却已然敛起了张扬单纯的明媚光芒,眉宇间沉淀出稳重与肖似其父的不入眼底的浅笑。

  时云汐变化很大。

  想来应是被好生教导过了。

  祁清和打量了半晌,心中忽而有些失笑,唇瓣也微不可觉地弯了弯,垂眸举起杯盏饮下茶水。

  将她所有表情与动作都收入眸中的黎知鸢如何捕捉不到她那点浅淡的笑意?

  不是对着她的嘲讽与冰冷,而是许久未见的真切欢喜,融了女将眉梢边的霜雪。

  黎知鸢默默瞧着,心中一酸,也随之垂头抿了[kou]茶水,掩去了唇角的苦笑。

  “我并无什么好东西,这对鸳鸯玉佩送予你们,且祝你们同心和美罢。”

  时云汐敬酒之后,被时景深耳语告知了帘幕后贵客的身份,不禁睁大了些眸子,下意识朝着帘幕席位走了几步。

  然而这步子刚迈出,时云汐便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安静立于自己身旁的伴侣,正对上了她温柔似水般的眸子,便弯唇一笑,坦然地伸出指尖去爱怜握住女子柔嫩的指尖,在她略显不解的目光下牵着人走向了帘幕后的席位。

  这对新人都身穿嫁衣,凤冠霞帔,珠宝琳琅,不过才成契,彼此间便多了些缠绵情意,叫祁清和看了也为之弯唇浅笑了下,从袖中取出一对玉佩递给了时云汐。

  “既成婚,便当收心、担起责任,好生待人家。”

  女将冷冽的声音都稍稍缓和了下来,看着这对伴侣,慢慢嘱咐道。

  时云汐垂眸瞧了瞧手中的玉佩,将半块递给了身旁的妻子,闻言后不觉展眉,认真颔首应是:“晓得了,阿汐记住姐姐的话了。”

  她将秦字去掉,仅取姐姐称呼,不仅是在与自己的妻子介绍表态,亦是在向曾经的自己作别。

  年少热忱心动已去,所牵妻子才是她未来要保护珍爱的人。

  当年大街上黑甲女将的惊鸿一瞥,终究成为幻影封存放下。

  “果真是长大了。”

  祁清和敛眸摇了摇头,举杯倒了些酒水,一齐敬过她们二人。

  这是两年来,她头一次来了兴致。

  时云汐不知她的酒量,竟也拉着她喝得高兴。39、无心刃: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黎知鸢倒是一眼便察觉出了女将脸上一杯下去后就染起的红晕,但是心中稀罕小将军难得的展颜,亦不舍得打搅她的兴致,便有些无奈地在旁边看着她们喝酒。

  最后还是另一位新娘子看不下去,捂着额头拖走了满眼都是迷糊之[se]、站立不稳的时云汐,与黎知鸢两人告罪后带着时云汐去喝解酒的药了。

  祁清和单手撑头,晕晕乎乎地趴在桌上,陡然听见身旁有人含着笑意低声问她:“南南,我们再举办场婚礼好不好?”

  黎知鸢有些期盼地弯腰凑了过去。

  女将垂着头,微微动了动,毫不迟疑地拒绝了她:“陛下当初那般嫌弃,这会儿又何必勉强呢?”

  祁清和的声音因醉酒而覆了层薄雾,却依旧掩不去其中的平静冷淡。

  长公主唇角的笑意一僵,重重抿着唇:“……我也想穿嫁衣给你看看。”

  “我们就举办一次,好不好?”

  女帝软声央求道。

  喝醉了的人骤然嗤笑,仰头倚在了靠背上,阖眸嘲弄:“不必,我不稀罕。”

  早在哪儿去了?

  字字似利刃,霎时间鲜血四溅。

  黎知鸢脸[se]逐渐黯淡下去,眸中闪过些许红,半阖了眸掩去失态水光。

  不知是不是长公主这两句话的缘故,小将军后来又饮了半壶酒水,彻底通红了脸颊,神志不复清明,四肢都瘫软得走不动路。最后还是黎知鸢弯腰将她紧紧抱入怀中带了回去,途中抬起宽袖牢牢遮掩住小将军饮酒后艳胜桃李的面容,心中的那点儿气又在女将朦胧湿漉的目光下销声匿迹,倒生了些好笑,爱极秦观南这般乖顺地窝在她怀中的模样,留恋她身上传来的温度。

  然而,这样乖巧的小将军就如昙花一现,在黎知鸢抱着她回到殿中、将她小心放在床边后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一路上都闷声不吭的女将陡然挣扎着要甩掉黎知鸢的手,可脑子一片空白晕厥,手上没什么力气。长公主的手还没被她甩掉,她自己便突然呆呆地愣在了那里,一双[jing]致的桃花眸瞬间溢满了雾气,唇齿不清地开[kou]质问面前的人。

  “我、我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小将军通红着眸子,眼眶中闪烁着浓浓的水光,眼尾因醉酒而晕染上了薄薄红晕,神[se]又茫然又委屈,叫黎知鸢心中一颤,连忙握住了她的指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祁清和抢了白。

  长公主只看见面前的人红着眼似有些怔然地盯了她一会儿,随后陡然垂头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和衣襟,直直站起来,也不顾那些凌乱散落的裙衫,就这样抬手拥住了她的腰,颤抖着指尖,有些哀求地看着黎知鸢:“你不是喜欢与我做.爱吗?”

  “我给你做个够,你放我走,好不好?”

  女将说得这般笃定又可怜,甚至带了几丝压抑不住的哭腔。

  那一刻,黎知鸢如被巨钟在头上重重一敲、砸晕了意识,眼前都有瞬间的模糊发花,脸[se]空白,耳畔声音仿若在渐渐远去,叫她听不真切。

  她有一瞬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好似听不懂祁清和在说什么,紧攥着小将军腰肢的指尖隐隐发凉。

  那股突如其来的可怖寒意一直蔓延进了她的胸[kou],盘绕爬在她的心尖,让她的身子都开始微微打着颤,又在极冷间氤氲出了滚烫的水珠,自惨白的肌肤上滑落。

  啪嗒。

  直到手背上砸落的一滴热泪将她烫着了,黎知鸢才如梦初醒一般睁大了眸,瞳孔中光亮明灭破碎,兀然松开指尖踉跄后退,似瞧见了洪水猛兽一般,又被压上了让她也喘不过气来的沉重,不觉惨笑出声,沙哑着嗓音轻声问祁清和

  “……我在你心中……便是这样的?”

  “你将我对你的爱全都视作……皮[rou]之[yu]?”

  女将沉默地站在原地,身形瘦削,双眸通红又空洞地望着她,并未做声。

  黎知鸢扶额阖眸,突然笑了,眼角泪珠滴滴垂落,凄凉又惨然。

  她没有再说什么,仅转过身,垂头僵立许久,踏着一地晦暗的光线慢慢走了。

  身后之人抬手揉了揉眉心,视线模糊晕厥,疲倦而无力地倚着床头坐了下去。

  事已至此,没有什么好说的。

  在那[ri]之后,除了夜间黎知鸢不再与她同床而眠,其余的与往[ri]近乎一样,只不过是多了些沉默罢了。

  黎知鸢用行动回答了那天夜里的问题。

  绝不。

  绝不放手。

  不知不觉间,[chun]意又一点点笼罩了这片天地,皇宫中嫩芽初生、莺啼不觉。

  祁清和靠着殿中的软榻翻着手中游记,陡然却闻耳边传来一声极嫩极细微的啼鸣。

  她眉梢微动,掀起眼帘侧眸瞧去,但又什么都不曾瞧见。

  女将第一次主动出了未央宫,就站在殿门[kou],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树木。

  那上面不停的有鸟儿飞来驻足,随后又在她的视线下翩然轻巧地飞走。

  无拘无束,自在极了。

  “那是南方最为寻常的小灵鸟,[chun]天到了,它们也要寻着路飞回故乡了。”

  身旁有机灵的宫人上前一步,低声为她介绍。

  “……回故乡?”

  女将瞳孔中神[se]恍惚一瞬,蓦然弯了好看的桃花眸。

  她轻轻地笑,小声呢喃着:“是该回故乡了。”

  宫人听不清她的话,便也不敢做声,只垂头偷偷瞧着这位平[ri]里冷肃淡漠的主子眉梢边都挂上了温和的笑意、玄冰褪散,美得勾人心魂。

  这抹略显愉悦的笑容一直等到黎知鸢踩着往常的时间点踏入殿内也不曾消失,反倒是在祁清和瞧见黎知鸢的那一瞬愈浓了些,让长公主都为之一怔。

  “怎么了?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吗?”

  黎知鸢足下一顿,贪恋地看着她微弯的眉眼,不愿打破这得之不易的笑容,声音柔和了些。

  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小将军闻言后却轻轻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走至桌边。

  “我不告诉你。”

  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这短短的一句话竟好似含着亲昵的娇嗔之意,叫黎知鸢心中宛若被猫儿的爪子悄悄划过,顿时软得不成样子。

  她也随着小将军一同浅浅地笑,有些晕乎乎的,像是被天大的惊喜给砸到了。

  黎知鸢跟祁清和坐在了一起,尚未说什么,面前就多了一颗剥好的果子。她微怔,呆呆看去,居然是小将军在为她剥碧玉果,就如很久很久之前在将军府中一般。

  长公主眼眶一涩,连忙掩饰着垂了长睫,却不敢说话,生怕打破这点儿短暂的美梦。

  “……我……我晚上再来看看你……好不好?”

  临走去处理文书前,黎知鸢到底还是忍不住侧过了身子,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女将。

  祁清和眨了眨眸,对着她弯起了唇角,目光温柔地颔首应下了。

  于是,黎知鸢欣喜展眉,踟蹰于原地看了她许久,这才不舍离去。

  等她的身影渐远,女将垂眸坐在原处打量着自己的指尖。

  随后,她的目光又从自己的指尖上慢慢移至了这间住了些时[ri]的宫殿,将之寸寸看过,尽数记在了脑海之中。

  祁清和抬手将额前的发丝别至耳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踱步走向了床榻。

  她认真地弯腰为自己褪下鞋袜,又仔细抚平了衣裙上些许褶皱。

  等将这些事都做完后,她才从容躺在了床上,眼尾处微微上挑了些,夹杂着轻快的雀跃的浅笑,缓缓阖上了眸。

  片刻后,女将的丹唇边溢出猩红的血[se],眉眼静谧如画,生命气息消亡。

  沙场上孤傲的野狼是不能被困在华丽囚笼之中的,正如征战杀敌的将军不可折辱锁于宫中。

  秦观南怨黎知鸢算计、[bi]迫,却更害怕厌恶自己会在[ri]复一[ri]的光[yin]中泯灭去独属于她的尊严和骄傲。

  如今,不用担心了,她要回去了。

  大漠孤烟,荒寥边疆,那才是她的归属、她的家乡。

  所以,可以与阿鸢好好道个别了。

  “南南!”

  女人的声音尖锐急促,恐慌而绝望,刺破此间寂静。

  察觉不对、去而复返的女帝近乎昏厥地扶着殿门,眸[se]逐渐空洞,身形一颤,唇中便涌出大[kou]大[kou]的鲜血来,将她身上绣着金纹的玄黑长裙都染出了浓厚暗诡的[se]彩。

  ——————————————————————————————

  苍梧女帝疯魔了。

  竟是力压众议,换上一身嫁衣公然娶了一具女尸为后。

  世人哗然、耻笑,百思不得其解。

  执掌大权、惊艳纵横各国的苍梧女帝怎么也落得如此为情所困的地步?

  真是又可笑,又可叹。

  那一[ri]过得极漫长,黎知鸢换上一身华美繁丽的嫁衣,为沉睡去的妻子细细画眉、挽好发髻,就那般抱着她在众人异样复杂的眼神中完成了封后典礼。

  长公主不在乎那些目光,只轻柔地抚着爱人的墨发,空寂冰冷的心中不住地升了些期许。

  如她所愿,当天夜里,长公主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妻子。

  那应是在边疆沙场之上。

  身着黑甲白缨、意气风发的女将骑于高马一跃飞过,忽似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侧眸轻轻看来。随后一愣,居高临下地瞧着她,缓缓展颜弯眸笑了。

  眸[se]璀璨,艳胜灿阳。

  黎知鸢呆怔于原地,眸中隐忍多时的泪珠终究是垂垂落下,朦胧模糊了视线。

  她看着从未对她露出如此温暖灿烂笑意的小将军此时正坐于马上微弯下背脊朝着她伸出了指尖,瞳孔中映入了天边红[ri]散落的光辉,温柔而希冀,满满溢出的都是缠绵缱绻的爱意。

  “阿鸢,与我走。”

  “与我回家,好不好?”

  身后突然响起宫人的呼唤声,在焦急地唤着她陛下。

  眼前是她心爱的妻子,用着纵容爱怜的目光注视着她,耐心等着她的答复。

  那一刻,从来都紧握权势不肯放手的长公主落着泪,忽然抿唇笑了,毫不迟疑地伸手握住了女将的指尖,被一瞬拉入了女将的怀中。

  “好。”

  我与你走。

  皇位权势、尊荣华贵,我皆不要了。

  我只要你。

  “阿鸢,我爱你。”

  女将柔软的吻随着拂过的风一同飘然落在她的额边。

  “我也是。”

  黎知鸢侧过身,仰头回应了这梦中虚幻一吻,晶莹的水花在她眼帘轻颤之际悄然滑落。

  算计一生,所利用欺骗之人数不胜数。

  唯此,不敢作假。

  ——我爱你。

  【无心之刃,害己伤人。】

  作者有话要说:和儿从头至尾都没有动过心,不过是在步步算计着黎知鸢的感情而已。这一局,是两个事业党和感情渣之间的决斗。

  结果很明显,和儿大获全胜。

  提醒一下啊,当初黎知鸢犹豫着算计和儿的时候她的攻略值没有满,仅仅达到喜欢的程度。

  所以我觉得她这个人物可以辩证看待一下的。

  黎知鸢会为了自己追逐了两千多年的权势而借机算计刚喜欢上的伴侣,这是她令人厌恶的一点所在。

  但是在攻略值彻底满了之后,她也会为了自己的妻子而放弃半生追逐的皇位权力。

  黎知鸢不是能轻易爱上、倾心迷恋的恋爱脑,她为人凉薄、心机深沉,对和儿的爱是在时间里一点点发酵成不可抑制的爱意的。

  体谅一下一个情商为负的野心家动心谈恋爱嘛,总得让这个老单身狗有个成长的过程

  另外,攻略部分已经结束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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